熱騰騰冒著煙

 

因為你 我找不到答案

沒有你 我什麼都做不了

雖然不能忘了你 但不論怎樣費盡心力

你也只是越走越遠

而我為什麼

還是相信你會回來的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（ 1：31AM）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※慎入！

---

 

「現在幾點了？」

崔榮宰輕聲問著眼前看起來有些疲憊的男人。

抬手看了一眼手錶，林在範淡淡的開了口：「正好一點......」

時間好像走的太快了。

明明他們都沒做些什麼。

 

「在範，你記得我們一開始認識的時候嗎？」記住了此刻的時間，榮宰揚起了一抹笑容。

「你常常狼狽的為我跑上跑下，我剛開始還被你的熱情給嚇到了，說起那個時候啊，真的很青春很熱血呢。」

莞薾，崔榮宰輕輕的伸手握住了坐在對面的那人的雙手。

片刻的凝視，彷彿要將他的眼眸永恆地烙印在心頭上。

 

林在範會心一笑，緊緊回握他的手。

「傻傻又笨笨的學弟，追起來真的很不容易，再說，要全部套住也挺困難的。」他意有所指的看著兩人指間略有不同的銀戒。

「真的很不容易哦，能一起走到這個時候的我們。」

從一開始對於愛情的懵懵懂懂，到了之後莫名的執著於對方，再後來的甜蜜甘苦，短暫又漫長的分離，最後是此時此刻，讓人刻骨銘心的道別。

能走到這裡的他們，真的很不容易，但同時也非常幸福。

 

「我能問問你之後想幹嘛嗎？」

在範輕笑了一聲。「不是說過我要把房子蓋起來嗎？然後搬離這裡住進去，畢竟以前努力工作的錢雖然稱不上很多，但如果是以那邊的物價來說，過個十幾年應該也不是什麼大問題。」

他側頭想了一會兒。

「錢若是真的不夠的話，偶爾接個委託也是可以的，反正畫設計圖我也沒有很排斥，就當作像以往一樣，攢攢錢能吃飯就行。」

想起了林在範給他看過的設計圖，崔榮宰不禁在腦中描繪出一幅又一幅林在範生活在郊區的情景。

也許是因為氣質相似吧，他也真心覺得那真的非常適合這個男人。

 

氣氛沉默了幾秒。

崔榮宰再次開口：「幾分了？」

「......十分......」

他惆悵的嘆了一口氣，仰頭望著白潔的天花板。「好快哦。」

默默放開了林在範的雙手。

「我，那些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吧？」

「沒關係，就算沒弄好我也可以之後再來收。」

說不準，林在範也會捨不得那些證明崔榮宰有回來過的每件事物。

本該是稀鬆平常的日常小物，但是在他們兩個的眼裡，那是能絆著雙方的珍貴回憶。

「嗯......下輩子我會想當英國人。」

「為什麼？」林在範失笑，他還是第一次聽崔榮宰說自己想出生的國家是哪裡。「想當歐洲人？」

「不是。」榮宰搖搖頭。「因為我喜歡下雨啊，不是聽說那邊幾乎一年四季都會下雨嗎？只是很可惜，我還沒去過那裡。」

摻雜些委屈，榮宰輕嘟著嘴。

「我呢，原本是覺得韓國好像也算可以，但是聽你這麼說，我也開始覺得......或許，北歐也不錯哦？」

「是因為想當攝影師的關係吧？」

「被你猜中了，果然還是雪景最漂亮了。」在範笑的有些尷尬。

他跟崔榮宰選國家的理由都很幼稚。

 

「二十分了，對吧？」沒有看手錶，榮宰卻是非常準確的知道現在的時間。

他指著自己左胸口的位置，輕聲說道：「這裡，好像慢慢的在消失，有點冷。」

從胸口開始有被異物腐蝕的感覺。

好像要鑽進靈魂深處，緩緩的把那一點一滴給帶走。

「那我們進去房間吧，那裡比較暖和。」

起身，林在範繞到崔榮宰的背後。

伸出雙手，輕輕的抱住他。

「還會冷嗎？」

抿起有些蒼白的唇，崔榮宰莞薾，將頭靠在在範的肩膀上。

「不會了。」

這份在喊冷時能讓他依偎的溫暖，他好想裝進行李箱裡，將它永恆的收藏著。

 

「我知道，有很多事，藏不住一輩子，所以，在範啊，我要先對你說。」

榮宰用右手輕壓著胸口。

「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嗎？有些事，不要太過於追究或是在意，畢竟它是過去的事情，再怎麼把它掀開，把它翻出來看對未來也是毫無意義的。

我希望你能記住這句話。」

眼眸中滿是溫柔，崔榮宰伸出手，像以往那樣，拍了拍林在範的頭。

「你要好好過哦，不要生病，總是笑著的樣子也請絕對不要忘記。」

因為我啊，無論如何，都會在另一個地方默默的關心著你的。

所以，請絕對不要擔心。

 

「能讓我說句話嗎？」林在範把踮起腳尖的崔榮宰輕輕壓了下去。

不等那人的回答，他直接用手溫柔的捧起了崔榮宰的臉龐。

看著那帶著些許驚訝的眼神，林在範輕輕的閉上了雙眼，將雙唇緩緩的印在那人的唇上。

小心翼翼的，溫柔的，帶點溫度的。

 

「幾分了？」這次輪到他問出口了。

崔榮宰睜開雙眸，只是垂眼。

「好像......」

沒有說話，林在範抱著他，細細地摸著他的頭髮，將人緊緊攬在懷中。

 

最後一次了，可以這麼抱著這個人，現在是最後一次了。

「雖然這麼說很卑鄙......但是不要說...拜託不要告訴我時間......」林在範用下巴磨蹭著崔榮宰的髮絲，努力抑制著心中漸漸蔓延開來的疼痛。

他能感受到懷裡的人顫抖地哭泣著。

淚水浸濕了外衣，涼到了他的心底。

 

不是沒有想過離別時的場景。

林在範與崔榮宰雖然嘴上不說，但早已在心中幻想過無數次的生離死別。

只是，此時此刻，那種火辣辣撞擊心臟般的痛楚，是兩人始料未及的。

真的要分開了嗎？

眼下還覺得有些不真實。

 

崔榮宰緊緊攥著林在範的衣角，斗大的淚珠一滴一滴的落在那人的衣服上，他來不及擦拭，也沒辦法在顧及到那些。

因為是最後一次了，就讓它好好去吧。

無法克制內心湧出的不捨與激動，榮宰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唇。

剛才的......那番溫柔，好像還殘留在上頭。

該怎麼辦呢？

他越來越不想離開了。

 

感受著崔榮宰落淚的模樣，在範緩緩的拍著他的背部，更加不放手的攬住他。

輕輕的、淡淡的，卻也帶著無比的眷戀。

 

「我愛你。」

如果有來世，請讓我們再次相愛。

 

聽見這痛徹心扉的告白，榮宰攥緊衣角的手漸漸鬆開了。

他知道，該放手了。

拭乾眼淚，嗓音顫抖，崔榮宰離開了男人溫暖有力的懷抱。

看定眼，他堅定的說道：「你知道的，我也是，會一直一直的愛著你，絕不放棄。」

把手移到了林在範的臉龐上，最後一次，細細的撫摸著那令他沉淪的每道線條。

是時候，該道別了。

 

「你先走吧。」

指著房門，崔榮宰側著頭，示意林在範。

他想，這樣子比較好。

讓他先走，是他那最後的溫柔。

 

望著那雙承載著堅定意志的眼眸。

三秒鐘後，林在範下定決心移開視線，大步大步的踏出了房門。

 

獨留在房內的崔榮宰，看著那寬闊的背影，臉上是笑的開懷。

卻也沒忍住在關上門的那一刻，淚水再次奪眶而出。

再見了，在範。

 

「我們，來世再相愛一次吧。」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看著剛好閃到三十一分的手錶，林在範靠坐在牆壁，眼神有些恍惚。

很多很多的問題朝他侵襲而來。

他不知道，自己剛才遵照著崔榮宰的意願是不是正確的。

那是榮宰最後一次的請求，他本該就這樣子完成他的願望。

可是，卻總覺得心底不踏實。

榮宰......崔榮宰......

思緒嘎然停止。

林在範突然起身，顫抖的手抓住了桌緣。

下一秒，他拔腿狂奔。彷彿在找尋什麼失而復得的寶物般，無法克制的往剛才那房間奔去。

想通了。

他不該丟下崔榮宰的。

因為是最後一次，所以要陪在他身邊直到最後，因為再也沒有辦法了，所以要陪著他到那最後一秒。

因為他是崔榮宰，所以林在範就要一直一直的陪在他身邊。

那自以為是的溫柔，只不過是一層層讓人解不開的保護膜而已。

 

林在範抓住門把，用力往右一扭，推開了房門。

可是。

什麼也沒有。

 

足足愣了有好幾分鐘，他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愣了好久好久。

什麼東西都沒有。

崔榮宰已經不在了。

回神過來，他重重的跌坐在地板上。

慢慢往後退，似乎還無法接受愛人已經離去的事實。

「不該是這樣子的......」聲音嘶啞，聽不出是他原本的聲音。

他，壓抑太久了。

林在範望著有些冷清的房間，身子也漸漸的感受到了冰冷。

再次眨眨眼，卻也依舊沒有出現榮宰的身影。

嘴角緩緩扯出了一個自虐的程度，滑落臉頰的，是悔恨的淚水。

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，林在範緊攥著拳頭，再也克制不住的眼淚奪眶而出。

明明、是那麼努力的抑制著自己。

他沒有哭的權利......

「最該哭的人明明是你啊！」眼前浮現的是崔榮宰那投以他的最後一抹微笑。

現在放在眼前來看，是那麼的燦爛，是那麼的明朗。

但是，他的心臟也隨之絞痛。

痛到心底，狠狠的翻動著，絲毫不留情，一遍又一遍的刮著他的心壁。

 

用力的搥著牆壁，想讓胸口的疼痛減輕，林在範只是一味的流淚，哭不出聲。

淚水滑過的每一處都好疼。

灼熱的讓人想發狂。

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漸漸被痛楚麻木了，他抽回，接著再用力的搓著自己的臉龐。

哭紅了雙眼，哭疼了心臟。

像是要將眼淚穿到身體裡般，任由淚腺被喚醒。

 

他全身都在疼，卻也全身都麻木著。

好像感受不到任何觸覺，但也是鑽心的痛。

只是瘋狂般覺得痛苦。

 

用力的眨了眨紅腫的雙眼。

下一秒，頭又像以往一樣，劇烈疼痛了起來。

如果，就這樣子痛死的話，他也可以去找榮宰了。

林在範睜開眼睛。

但是浮現在他面前的，並不是那依舊偌大的房間，而是一年前的那場車禍的......

 

 

 

「現在雨下那麼大，我們還是騎慢一點好了。」

扯著嗓子，崔榮宰隔著全罩式安全帽對著林在範大聲喊道。

沒有多做回應，在範只是輕點了一下頭。

隨著越來越大的雨勢，他也開始漸漸放慢了速度。

只要一想到坐在後頭的崔榮宰，與藏在羽絨大衣底下的那精緻的黑盒。

林在範就忍不住面露喜色。

平安夜，或許變成求婚紀念日也是不錯的。

 

被雨水喧囂的夜裡，一道緊急的刺耳煞車聲劃破了天空。

打滑，重機直勾勾的撞上了旁邊的分隔島，隨著車體零件被甩出去的林在範，蜷縮在大馬路正中央。

 

不過是幾秒的事，被撞擊的暈了過去的榮宰，吃力的睜開了雙眸。

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的刺著他的身體。

但是這不要緊。

「在範......？」

但是看著倒在馬路上的林在範，他心底升起一股不是很好的預感。

為什麼......都不起來呢？

也不睜開眼睛。

 

忍著身體被撕裂般的疼痛，崔榮宰幾乎是下意識的往男人倒下的地方爬去。

慢慢的，緩緩的。

即使掌心被磨破了皮，滲出了暗紅色的血，他也毫不在意。

 

倏地，一道讓人刺眼不已的車燈引走了崔榮宰的目光。

下一秒，他的手觸及到了林在範。

使出全力，他將身子騰了過去，嘴中喃喃自語。

「在範......林在範......」

榮宰祈禱著他可以在最後一秒前醒來。

只是，就算那人睜開了雙眸，也來不及反應。

冗長的煞車聲在夜裡顯得格外尖銳與刺耳。

 

再也顧不得自己會發生什麼事，崔榮宰心一橫，用盡最後的力氣，將人往反方向推去，然後，下一秒，他緊緊的抱住林在範正在流血的頭部。

整個人呈現跪姿背對那朝他們開來的無情死神。

 

而在最後一秒，崔榮宰仍然喃喃自語著。

那是，他，活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句話。

 

「對不起，但是我真的很......」

 

 

 

其實不算是完整的一句話。

 

再次眨了眨雙眼。

林在範輕輕的笑了一下。

那不是他的記憶。

縱使好像心中能感受到那時候榮宰想救他的心情，卻也依舊不明白那樣子做的意義。

什麼啊......

很像被人耍了、一場空的感覺。

可是，眼淚為什麼又開始不受控的流了下來？

 

林在範用衣袖抹去雙頰的淚水，眼神依舊恍惚，原本微微勾起的嘴角，現在勾成了一個極度不和諧的位置。

他該哭，還是該笑？

好像在哭，也好像在笑。

 

為什麼記憶要在這個時候鮮明了起來？

崔榮宰才剛走。

他還沒來得及接受事實，卻又要再被迫面對這個事實。

所以原來榮宰說的“會後悔的事”就是這個啊，不過他也真是夠傻了......

這種事情怎麼可以指望自己不再去想？

他救了他，一個死，一個活。

本該活著的那個死了，本該死的那個卻還活著。

這樣子怎麼可能不去想？

難不成崔榮宰想要隱藏這件事一輩子嗎？

 

咬緊了顫抖的雙唇，林在範用力的、緊緊的攥著拳頭。

指甲深深的刺入了掌心卻也毫無痛楚。

抬起頭，失神的望著榮宰曾經站過的地方，他跌跌撞撞的走了過去。

悵然若失。

本該站在那兒，對他笑得燦爛明朗的人，再也不會出現了。

而且......那該死的是因為他。

 

「為什麼是你啊......本來應該是我的啊、是我......是我才對......」

用力的跪在地板上，林在範俯身痛哭，雙手使勁全力的搥著地面。

「榮宰啊......」

應該要是他的命運，怎能讓崔榮宰來替他承受。

一定很疼吧？

出事的時候，他的榮宰。

一定很疼吧？

 

然後，孤單的離開了這個世界，卻又抱持著眷戀而重新回來，然後，又再次的孤單離世。

林在範被壓的喘不過氣，沉重且鬱悶的氣息漸漸散開。

抬眼之際，他瞥見了地板上的一個小小反光物。

拭去淚水，輕輕的、緩緩的，有些不可置信的，他拾起了那枚物件。

放進掌心，然後，緊緊攥著。

讓戒環的每一處都緊貼著手心，再次的、再次的，他流下了痛苦，而且悔恨的淚水。

 

對不起，崔榮宰。

真的沒辦法......

 

毅然決然，他站起身，推開房門。

不顧一切的奔跑，不顧一切的捨去了俗世的一切。

 

林在範讓淚痕隨風乾涸，紊亂的腳步一次又一次踏入了厚重的雪中。

什麼東西都可以丟掉。

但他只緊緊握著拳頭不放，因為，那裡頭的東西，絕對不能放手。

唯獨那繫著他和他之間的銀戒不能放掉。

 

粗重的喘著氣，林在範抬起眼眸，望著眼前白茫茫的雪景。

停下腳步，他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。

再次邁開步伐。

很輕，很溫柔。

一步一步再次踩進綿綿的雪地中。

 

縱使不是初雪，但卻也能勾起......他們倆之間的種種回憶。

現在開始，是記憶的減速學。

不會忘卻，也無法忘卻。

 

 

“請你再等等，我、很快就來”

“我會親自，將你遺落的東西，還給你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（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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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NND

我終於完結了

 

從構思這篇文到最後寫出完結篇，大概有一年多的時間了。

中間有拖，有趕，有時候很甜，有時候自己寫了都覺得心酸。

但是在這難熬的時間裡，我很謝謝每位看著這篇文的鳥兒們，就算只是默默的經過、路過，也總是可以給我很大的鼓勵。

開辦IG的時候發現有鳥兒知道我這篇文的時候，真的覺得很開心，好像一切的努力都值得了。

我友站的Azure姐姐，然後很可愛很可愛的艾芙，以及一個常常跟我在深夜聊天的姐姐......

全部都是我的精神支柱啊！！！

 

1：31AM就像我的孩子一樣，當初會開始站範七也是因為看了這首歌的舞台，我從中獲得了非常多的感動與靈感，所以就開始著筆了這篇文。

可以說，我非常非常愛這首歌，還有我的這個孩子。

 

也許最後的結局不是很痛快，不是很讓人滿意，但是那是我心中最好的結局，所以，也謝謝每個看到這邊的你們。

（天啊我好想哭）

在此，祝福我們故事裡的林在範和崔榮宰可以一直、一直的幸福下去！

我們後記見！！

 

 

以上，熱騰騰冒著煙

            2018.08.18     1：31A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