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助,害怕。
綜合起來是痛苦。
王嘉爾在一片死寂中,終於累的癱坐在地上。
閔和則是失去意識的倒在一旁。
儘管身上的傷口被布料緊緊包紮住想要止血。
可不斷湧出的鮮血讓王嘉爾覺得情況異常的糟糕。
祭暘呢?
他此時此刻一心一意只想著那名給過他很多承諾的男人。
但王嘉爾知道,現在自己與閔和能夠脫離險境才是最重要的,即便如此,他還是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。
崩潰的起身,卻又跪在閔和身邊。
男人蒼白的臉色與失去紅潤的唇,都在提醒著他方才的那一場混戰。
明明就......不喜歡自己的不是嗎?
那為什麼還是要替他擋住呢?
尹知如果知道的話,大概會發瘋的吧。
身上沒有任何可以防身的武器。
只有一把子彈全部被清空的手槍。
如果是祭暘的話,他會怎麼做......?
嘉爾自嘲的笑了笑。
那個人,或許不用槍也能是最強的吧。
王嘉爾在原地呆坐了好久,突然,他感受到了身旁躺著那人的一個微小動作。
「閔和?」
他把手放在男人的胸口上,「你醒了?」
但是回答的只有急促的呼吸,閔和不穩的氣息讓王嘉爾再次感到害怕。
過了幾秒,閔和終於出了細微的一絲聲音:「......祭暘呢?」
王嘉爾湊到他耳邊,「我還沒見到他們。」
男人沉急促的吸了幾口氣,過了一會兒,長長的吐息完,「別理我了,你先走吧。」
王嘉爾愣了幾秒,確認自己沒聽錯後便斬釘截鐵的回答道:「不可能。」
「你知道嗎?」
從那顫抖的聲音可以判斷閔和正與巨大的痛楚對抗著,他雖然沒有太多力氣,可卻還是盡力的把話語表達得清楚。
「在戰場上,不能害怕犧牲。」
然後他輕輕笑了一聲,「這是他教我的。」
那一字的「他」,讓王嘉爾突如其來的掉下了淚水。
是指誰,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。
「你弟弟會難過的。」拭去淚水,盡量不讓哭腔沾染上音調,「我們一起走,我不要丟下你。」
「尹知總有一天要長大。」
虛弱的舉起手,然後碰觸到王嘉爾的掌心,他敲了敲,「告訴他,我愛他。」
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如此的一天。
——兄弟倆,必須道別的這一天。
閔和此時此刻最慶幸的是自己身邊還有王嘉爾這個人,能被託付他最後想說的一些話。
身體被巨大的疼痛侵蝕著,已經無法確保能不能再次站起來、甚至是再次戰鬥了。
「我等你、還有暘,來救我。」
/
尹知輕輕地捂住胸口。
這個動作引來一旁的祭暘側目,但他沒有多加詢問。
「不知道哥哥他們,怎麼了。」
尹知嘆了一口氣,又道:「好想趕快結束這場遊戲,回家去。」
語畢,祭暘依舊沒有搭話,他於是自討沒趣的碎碎念了起來,「咖啡咖啡咖啡......」
下一秒,一顆隆起的石塊被尹知的左腳給踩住。
他愣了一會兒,轉向祭暘,看見了那人冷漠至極的神曲,「什......麼......?」
一瞬間,突然燈火通明。
通道內不再是靠著微弱的燈光而明亮著,伴隨著槍響,尹知踉蹌了幾步,隨即在稍稍站穩腳步之後又跌向了失去平衡的那方。
硝煙味撲鼻而來。
祭暘舉著槍,笑了笑。
「這場遊戲玩的還真不公平。」
段家老總現身在他們倆的對面。
身邊站了拿著衝鋒槍的四五個護衛。
而槍口,當然全部對準祭暘。
男人掃視了在現場的所有人。
眼神一秒也沒有停留在,段總身後、那名被一把手槍給抵住太陽穴的人。
心裡一絲波瀾都未起。
倒是尹知看見王嘉爾後,全身都無法控制的顫抖了起來,「我哥哥呢?」
為什麼,只有王嘉爾?
祭暘非常,非常冷靜,淡然的態度甚至讓段總一時之間誤以為掌握著全場的人是他。
「你說你想要報仇,是吧。」老人家朗聲道,暴戾之氣卻早已流露於神情之間。
祭暘聳聳肩。
「算是吧。」
可眉宇之間看不出一絲,或甚至是一點點的恨。
那他,所謂的報仇究竟是什麼?
「這個少年。可以當我們之間談判的籌碼嗎?」老總明顯的失去了一些信心,但又故作淡定,想要努力掌控住情勢。
「不行。他不重要。」祭暘頓了一拍,「也跟祭家沒有關係。」
「可是他呀,卻跟你們三個人一起出現。」
「很詭異吧。明明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人,那為什麼還要讓閔和來保護他?」
王嘉爾閉上眼睛,他不想看見現在的畫面。
太陽穴上被輕輕抵住一把沒有絲毫溫度的槍。
其實並不害怕這些人會開槍。
他只是,在聽見方才尹知問的那番話而感到不堪。
尹知的哥哥,中槍了啊。
甚至還是因為自己。
「我跟您賭一下吧。」
男人清冷的聲音蔓延在蜿蜒的彎道裡。
「您朝我們倆開一槍,我不閃。」他望向王嘉爾,「他也不會閃。可就只有一槍,一次的機會。」
瞇起了眼睛,黯淡的黑中閃爍著暗血的紅。
「可以殺掉我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