熱騰騰冒著煙

一踏入手術室，裡頭冰冷的空氣讓伊時暘不禁皺起了眉頭，下意識緊了緊身上的手術衣。

他看向右側站著的薄醫師一眼，再左右張望著，發現都沒見到楚湛的身影，忍不住納悶的開口問道：「薄醫師，楚湛呢？」

畫著精緻妝容的短髮女子撥了撥頭髮，語氣倒是沒太多的起伏，「他被停刀了。大概是五分鐘前你還沒進來時候發生的事，好像要他現在立刻回宿舍禁足吧。真夠狠的。」

薄醫師吐了吐舌頭，雖然語氣有些無奈，不過看上去倒也沒有太多的替楚湛打抱不平。

聞言，伊時暘有些錯愕。他立刻離開手術室，拿起了放在外頭置物櫃的隨身包包，往陽台的方向衝去。掏出手機，撥了通電話給祁洛。

不知道為什麼，他總覺得想找祁洛問問原因。

「喂，親愛的怎麼啦，你不是應該現在在手術室觀摩嗎？」祁洛的聲音漫不經心的，讓伊時暘有些著急。

「洛。我問你，楚湛為什麼被停刀？」

那頭的聲音突然變得安靜了起來，過了幾秒鐘，祁洛壓低了音量，語氣變得嚴肅。

「這事你不要漟進來。昨天晚上發生了一些事，我看陸靈好像慢慢地想要再重新處理楚湛的事了。」

「所以他真的有......背叛陸靈？」

「這點我不能否認，某種程度上他確實造成了陸家很大的損失。你還記得一年前陸靈有過一段神隱的期間嗎？那時候......」

祁洛突然嘆了一口氣，雖然有些猶豫，但仍舊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了伊時暘。

「是陸靈受傷了。被楚湛暗殺失敗受了傷。這事說來有些複雜，那時候楚湛跟陸靈的關係也很少人知道，說實話我到現在也不太能釋懷原來是他傷害到陸靈，然後也害那時候的陸家產生了極大的損失。」

「所以陸靈過了一年也還沒找楚湛算帳嗎？」

伊時暘見過陸靈的次數不算多。但在他的印象中，陸靈是個容易讓人感到害怕的男人，關於他的故事也總是讓人聽了會起雞皮疙瘩。

總而言之，就是個讓人覺得不舒服的傢伙。

還聽說殺人不眨眼，性格變態冷血。

將他跟楚湛擺在一起，似乎總有一股極大的違和感。

不過老實說，楚湛看起來也不像一個會跑去陸家當間諜的人，何況、更何況，祭家和陸家的關係很好......他們倆個其實算起來，是表兄弟......怎麼想也不會覺得楚湛能幹出這種事來。

再來，楚湛若是真的做出了這些事，依陸靈的個性怎麼可能不發飆的把他就地正法，甚至還拖到了現在，讓他在陸家的醫院繼續工作著。

「陸靈在想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。不過，總覺得啊，楚湛不管怎麼樣都不會有好下場的。」

電話那端的祁洛揉著自己的太陽穴，雖然心底仍是替楚湛感到擔憂，但另一方面，他也曾經因為楚湛的背叛而感到憤怒不已。

「總而言之，我們都別去參與到這件事。尤其是你，時暘，我不想你被捲入其中，陸靈那個瘋子我其實也預測不......」

「或許我下一秒就發狂把人殺了也說不定。」

電話那頭一道有些冷冽卻又帶著矛盾笑意的男聲，把祁洛剛要說出口的話硬生生地逼了回去。

陸靈此時此刻好整以暇的站在祁洛的身後，嘴角完美的勾起了一抹微笑。

那聲「掛斷電話吧」，聽得這一邊的伊時暘膽顫心驚。雖然他明明清楚知道陸靈不會對祁洛下手，但在聽著那男人說話的時候，心底那恐懼總是可以被輕而易舉的勾了起來。

「親愛的，我先掛了，愛你，別太累了。」

一句話都還沒回，伊時暘只聽見那頭傳來的空白音。

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，把手機放回包包裡，步伐有些沉重的走回了他該待在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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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湛站在床邊。剛沖完澡的他髮尾還帶著水珠。

嗓音有些冷淡，撥通電話的那一刻，原本閉著的雙眸緩緩的張開了。

「我是楚湛。我要找陸靈，我想跟他談談。」

電話卻在他語音剛落下的那一刻，突然被掛斷。楚湛勾起了一抹有些尷尬的笑容，然後輕聲嘆了一口氣。

果然沒辦法啊......

指尖滑過手機螢幕，楚湛覺得有些疲憊，坐在床邊，伸手扶著額頭。

當他在腦中想過了一個又一個或許行得通的方法時，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。他看向螢幕，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。雖然有些猶豫，可他最後還是接了起來。

「您好，請問是楚沁的家屬嗎？」

聽見那個名字，倏地，楚湛站起身來，「我是他朋友，請問他出什麼狀況了嗎？」

「楚沁先生目前正在急救中，我們需要有人來簽訂手術同意書，請問你可以......」

「我可以。我現在立刻過去。」

楚湛隨手套上一件棉質外套，不顧還在滴水的頭髮，再拿起錢包和房間鑰匙後，便朝門口的方向衝了過去。

門才剛一打開，兩個身型修長的黑衣男人正站在門邊，毫無感情的眸子明明白白的審視著楚湛。

「您正在禁足中。」

楚湛都忘了這該死的禁足令，可他實在是顧不了這麼多，想也不想的對道：「我要出去。」

語畢他直接撞上其中一個黑衣男子，殊不知，手腕卻直接被人扣住。或許是因為昨天腰間的傷復發，因此他體力有些不堪負荷，想靠自己的力量掙脫眼前這個壯碩的男人似乎很是困難。

「您再這樣子的話，會被帶到總部去的。」

聞言，楚湛突然笑了出來。

「那就請你他媽快點帶我去總部吧。」

他眼底摻雜著些許的血絲，「但是先讓我救救我哥，他情況很危機，要動手術，我要去簽同意書的......」

語音還未完全落下，楚湛便一個反手拗下男人粗壯的手腕，他把人往下一壓，推往後方的牆，狠狠一擊，但是他似乎低估了另一位黑衣男人的力氣與速度，剛想脫逃，卻立刻被人死死按在牆上，肩膀與腰部傳來的痛楚讓他一動也不動。

下一秒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，那男人突然鬆手，楚湛還來不及反應過來，頸間突然被一隻手用力的掐住。那熟悉的、冰冷的觸感，讓他幾乎快不能呼吸。

後腦勺用力地再撞了一下牆壁，楚湛的頭一陣暈眩，在缺氧的狀況下，突然之間有點作嘔。

「所以原來你還是會在意人命的，是嗎？」

縱使視線模糊，可楚湛仍舊是隱隱約約看見了那人的輪廓，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了一聲「陸靈」，有些狼狽的想去抓住陸靈緊緊捏著自己頸子的手。

「不要......這樣......」

陸靈一挑眉，順著這個姿勢把人壓往另一邊的牆，狠狠撞了上去，「回去你的房間好好坐著。」

楚湛頭髮上的水珠甩落到了他的臉龐上，陸靈的表情極為不耐與冷冽。在他後方的那兩名黑衣男人眸底閃過一絲的畏懼，不約而同的往後站了幾步。

陸靈此時此刻的模樣......很嚇人。

楚湛的脖子被捏得生疼，窒息的感受讓他暈眩又更加深了許多，他想掙脫陸靈的控制，卻怎麼樣也使不上力氣。

疼痛與不堪逼出了他的眼淚，夾帶著那溫度落到了陸靈的手上。一瞬間，男人放開了他，眼底的殺意減淡了幾分。

「滾回去。」

楚湛跪倒在地上，用力的咳嗽著，他臉色泛紅，手緊緊的壓住胸口，大口大口的急促呼吸著。

「我要去醫院。」

下一秒。他被重重的摔進宿舍房內，全身傳來的疼痛感讓他不禁蜷縮在一起。

「人死了的話，我會告訴你的。」

語畢，陸靈指示著那兩個男人把楚湛扔進了浴室裡。聲音仍舊清冷不帶一絲感情的他，把浴室的門用東西堵上，站在外頭，露出了一抹微笑。

他知道如何讓這個人感到痛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