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內有自創角,慎入!!


 

黑暗中那頭的人沒有說話,祭暘便逕自的接下去說著。

他知道,段權央一定清楚是誰殺了自己的大兒子。

可他還是要說,偏要說。

「段奕刻意選在段家的事業出現困難時把段奏找來,若他能自己單獨殺了他大哥的話倒還好,可偏偏他是個懦夫......沒膽真正背負弒親之罪的弱者。」

所以段奕特意讓祭暘手邊的生意出了點問題,貨源進不來。

他以為祭暘會尋到的源頭是哥哥那兒,其實在那時候,他找到的也確實是名義上“段奕”搞的鬼。

但段奕低咕了段奏的防備。

生在處處都是危險的黑道世家,即使是身邊最親的親人、即使是同條血脈的手足,也沒有不防的道理。

事情到了最後,不明白一切的,還是只有段奀。

 

被陷害替人殺了段奕,祭暘雖然覺得不太開心,但仍舊還是忍著。

忍著到了能全部攤牌的一天。

因為真正重要的並不是段家兄弟的紛紛擾擾,而是面對他自己最深沉的那段故事。

他就想問問這最後的當事人。

 

「你段家會變成這樣,那三個孩子會自相殘殺,責任當然全歸我,我不會逃避。你被利用而有的損失,如果可以的話,我那兒的人也可以補償你......」

語音剛落,段權央便明顯的感受到周遭的氛圍不太一樣。

有人進來了嗎?

輕輕的吸氣吐氣著,段總皺起了眉頭。

「您說,今天的天氣好嗎?」

原本就冷冽的聲音變得更加寒氣逼人了,祭暘彷彿在預告著什麼驚人的事實般,將槍口再次對準段權央。

今天的天氣,不好。

是雨天。

雨天......雨天......?

猛然一回神,他反應了過來。

 

傳說中,那是連他這個與祭暘交手匪淺的人都不曾證實過的傳說。

有些人,只要遇到了雨天。

噬血的本性就會暴露無遺。

 

在這一瞬間,段權央突然想起了,段奏殞命當天,空氣似乎也是這麼潮濕著。

那是個下著大雨的日子。

 

那是個下著大雨的日子。

他知道。

當祭家的夫人死時,雨或許下得比現在還大,也或許只是綿綿細雨。

從這兒看不到外頭的天氣,可是這空氣中彌漫的濕潤的氣味,使得段權央的精神又清醒了幾分。

「我承認,餵你父親毒品的人,是我。開棺擾屍的人,也是我。」

「我沒有要聽那些,那些我都知道了。」

而他也不在乎。

祭暘從頭到尾,在乎的絕對不是他父親最後的死因以及母親在最後沒辦法得到安寧。

他在乎的、真正在乎的,只是......

「為什麼是、我?」

 

冰冷的觸感抵住了段權央的眉頭中心。

「如果您不能回答的話,那我在留著的話,也是對不住我自己了。」

原本母親想私奔、要永遠在一起的那個男人,到後面為什麼會死?

為什麼母親的家人會放棄她?

為什麼其他的人在看見他父親那個變態執著狂的時候,沒有人願意去打擊他?

以及,最後。

為什麼要承受那些全部的、所有的,是他?

「因為你姓祭。」

「真是個爛回答。」祭暘冷笑一聲,便把槍從段權央的額上緩緩移了下來。

他走回了原本站在的位置上,輕輕的彈指。

早已潛入室內的閔和便打開了燈光。

 

「尹知找到了段奀了吧?段奕也在?」

雖然已經與尹知交換了最新的消息。可他還是想確認一下。

「對。不相干的人,也都已經排除了。」

此話一出,祭暘便微微低下頭看著放在口袋裡的那隻手機。

若有似無的,他撇了撇嘴。

「讓知把人帶進來。」

 

過沒幾分鐘,控制室的門被人推開了。

走進來的是尹知,在他身後,用鐵鏈捆著一位腹部滿是血跡的男人。

男人抬起頭來,望著眼前直勾勾盯著自己看的父親,嘴角不自然的抽動了幾下。

他突然笑了出來。

身邊的尹知用看著神經病的眼神在望著他,可他不在意。

他也看到了父親緊緊皺著的眉頭。

「爸,您知道您兒子為什麼現在會落到這般下場嗎?」

段權央沒有說話,只是用一樣的目光盯著段奕瞧。

「因為我們,都恨極您了。我、大哥,還有段奀那傢伙,我們三個,都非常、非常的,痛恨您。」忍著傷口傳來的陣陣疼痛,段奕也堅持要把話說完。

他知道自己今天是絕對不可能走出這兒的。

雖然局是他設下的,可到底破壞這盤棋的人,是段權央,以及祭暘。

他忿恨的眼神轉向正坐在皮椅上、好整以暇看著自己的那黑衣男人。

說到底,他還是該感謝祭暘。

畢竟也是他替自己除掉哽在咽喉的那根刺的。

 

一旁的尹知悄悄的站到了哥哥身邊。

他拉了拉閔和的手,眼底閃過一瞬間的擔憂。

閔和也讀懂了。

他明白弟弟在擔心什麼。

雨天,他們都再了解不過了。

只要碰上了雨天,尤其是如今天這般的雨天,祭暘便會大開殺戒。

 

「段總,我本想給您個機會親手了結您二兒子的,可現在看來,這個機會我還是自己留著吧。」慢慢的從椅子上坐起身來,祭暘微微一笑,槍第三次上手。

瞄準獵物,扣下扳機。

動作一氣呵成,對於殺戮這種事,身為祭家人的他,是再熟悉不過呢。

段權央聽著那子彈射進軀體時所發出的黏膩實心聲時,有些痛苦似的閉上了雙眼。

縱然他是縱橫黑白兩道的段家掌門人,可真正到了得作出抉擇的時候,身為父親的那顆心,終究還是忍不住發疼。

鮮血四濺。

祭暘放下槍口,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男人,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。

身後,也是拿著槍的閔和。

緩緩的吐出一口氣,祭暘笑了笑。

「謝了。」

閔和咬唇,微微的搖了搖頭。

真正開槍的是他。

身後,尹知正發顫著。雖然不是第一次目睹這種場景,可是論殺人這件事......

 

他還是很害怕

十年前的那一件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