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曾經自以為自己很聰明。
看著窗外越來越大的雨勢,林在範輕輕的嘆了一口氣。
手指扣住紅酒杯的杯緣,扭過頭對著身後專注在書本上的男孩說道:「外面雨下得這麼大,我們還是別出去了,嗯?」
崔榮宰抬眼,僅僅只投以窗外一眼,便闔上了書,緩緩的站起身來。
他走到林在範身邊,同他一起盯著那從玻璃窗上滾落的雨珠。
「確實很大呢......那還是照著哥說的那樣,我們待在室內就好,別出去了。」
林在範笑了出來。伸手溫柔的揉著崔榮宰的頭髮。
淡淡的褐色,柔軟的觸感。
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。
崔榮宰慢慢地往林在範的肩上靠去,倚著倚著,他發出了一聲悶哼。
「怎麼了?」林在範放下了酒杯,側過頭,望著靠在自己肩膀邊的人。
而榮宰抿了抿唇,猶豫了一陣子才說道:「頭有點疼......」
在範皺起了眉頭,抬起另一隻手,探了探崔榮宰的額頭。
「沒發燒啊。」接著,他溫柔的捧起了榮宰的臉龐,左手覆上了男孩的太陽穴。
「我先幫你揉揉,待會兒你去洗個熱水澡。看會不會比較舒服點。」
在男人那霸氣又帶著柔情的舉動下,崔榮宰乖乖的點了點頭。
「我去洗澡。」
他疲憊的扯了扯嘴角,往下縮了一點,靈巧的躲過了林在範的手掌。
接著,他走到了衣櫃前,抽出了一件黑色的棉質帽T與彈性的貼身運動褲。
「哥不准偷偷跑掉哦,要等我。」
林在範莞薾,點了點頭。
看著進去了廁所的崔榮宰。
就是那一瞬間的事,他的眼底透出了一種連他自己也沒察覺到的悲傷。
林在範走近床邊,在他的枕頭底下,摸出了一把左輪手槍。
仔細的撫摸著那冰冷無情的工具,他的眼神漸漸變得冷冽。
是的,他是殺手。
被派命要來斃了目標的殺手。
可他,卻在不知不覺中,愛上了他的目標。
「崔榮宰。」男人喃喃自語著,神情閃過一瞬間的迷濛與徬徨。
二個月前,他接下了一個槍殺政界大佬的兒子的任務。
賞金是一億元。
林在範認為自己對付像崔榮宰這樣子手無寸鐵,凡事都不需擔心的小少爺是綽綽有餘的。
但他從沒想過,這單純像不存在於世界上的男孩,竟會被自己愛上了。
如果可以,他也想直接放棄這個案子。
可他不行。
殺手接了任務就是接了,只要見過了委託人,談好了所有的條件,那麼就不能反悔與回絕。
尤其,愛上目標,對他們這樣子的人來說,更是個禁忌。
浴室內傳來的嘩嘩水聲擾亂了林在範的思緒。
今天就是期限的最後一天,但他還沒真正的下定決心要把崔榮宰給殺了。
可,若他今天不殺,那麼自己一定會死,而本該就要死的崔榮宰也不可能多活太久。
在範愣愣的盯著手上的武器。
千不該,萬不該。
再怎麼說,自己也不該就這麼愛上了目標啊......
眼神漸漸冷了下來,林在範重重的吸了一口氣,讓寒冷的空氣冷卻著自己的腦袋。
手指已經緊緊的掐進了掌心內,連他都沒有意識到,原來他的壓力已經大成了這樣。
過了幾秒,林在範重新整理好了想法,他把腰上的皮帶扣鬆了一格,將手槍插進了縫隙之間。
臉龐轉變為殺手該有的神情,冷冷的透出了一股殺氣。
反正、崔榮宰只是早死晚死的問題罷了。
只是這樣想著。林在範就覺得內心好受了許多。
他坐到了床上,背輕輕的靠著身後的軟墊。有意無意的咬著自己的唇。
過沒有多久,浴室的門被打開了。
渾身冒著熱氣的崔榮宰走了出來。
在範瞥了他一眼,眼眸卻有著藏不住的訝異。「你怎麼......穿著這件衣服?」
「哥不是說我穿這件很好看的嗎?」臉上染著紅暈,榮宰動作有些不自在的看著身上那略微寬鬆的衣服。
確實,他是因為知道林在範很喜歡看自己穿這件而穿的。
這大概算是他寥寥無幾的小心機吧。
「你穿這件衣服......真的很好看。」林在範發自內心的由衷說著。
他一直都很喜歡看崔榮宰穿有點寬鬆的帽T,而現在榮宰身上的那件衣服,是他們相遇的第一天,那男孩身上所套上的衣服。
袖口繡著三個英文字母。
據說是崔榮宰拜託自家的裁縫師幫忙做的。
被林在範再次稱讚著的榮宰開心的笑了,接著,他走近了床旁,看著靠著牆的在範,他也跟著坐上了床。
頭髮濕答答的滴著水。
眼底是訴不進的溫柔。
「哥,你覺得我好嗎?」
在範微微愣住了,反應過來後淺淺的笑著,摸了摸榮宰的頭髮。
「當然好,我們榮宰,是最好、最漂亮的寶石了。」
「那哥,我們在一起的時光裡,你有沒有覺得我需要改進什麼地方的嗎?」
在範也是輕輕的搖著頭。
「小傻瓜,你做你自己我就最喜歡了,好嗎?」
崔榮宰神情是掩不住的落寞,他接著開口道:「如果是這樣的話,你還要殺我嗎?」
下一秒,林在範臉上原本的柔情消失的無影無蹤。
他冷冷的望著離自己不到十公分的崔榮宰的臉龐。
「知道了?」
榮宰無力的笑了笑。
「嗯。」
在範動作俐落的抽出了裹在腰上的手槍,一秒之後,槍已上膛,準心瞄準了崔榮宰的眉心。
「我能取你命麼?」
男孩的表情依舊從容不迫,只是淡淡的望向一開始就被放在桌上的紅酒酒杯。
在範的視線也跟著移了過去,倏地,他明白了些什麼。
「你下藥了?」
崔榮宰點了點頭。
「你很快就會死。」
其實反應的時間也沒有多久,林在範的手已經自動的垂了下來,手槍不再隨著主人而有攻擊性。
在範盯著崔榮宰足足有好幾分鐘。
接著,他不可思議的搖了搖頭。
「算了,這樣也好。」
內心是他說不清的輕盈。
或許是因為再也不用殺了愛人而感到鬆懈。
林在範自嘲著。
他把手槍往地上一丟,然後用腳把槍給踢到了一邊。
「我走了。」
正當林在範微笑著要離開這房間的時候,他的衣袖被人輕輕給扯住了。
「你就不想,是我陪你到最後一刻嗎?」
崔榮宰的語氣感受不到什麼哀傷,他只是輕輕的用手揪住著衣角。
在範沒有回頭,只是理了理自己的衣服。
「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嗎?」
榮宰愣了愣,回過神來緊緊的抿著唇。
原來他們就真的只是殺手與目標的關係嗎?
所以林在範在死前的最後一刻,想見到的人並不是自己,而是另有其人......?
他不敢再想下去了。
最後,崔榮宰任由林在範甩掉他拉住的手,望著那男人寬廣的肩,離他而去。
林在範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閒晃著。
他不時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錶,想確認到底距離他服下毒藥過了多久。
坐在公車站牌邊的長椅上,他搓了搓被凍疼了的雙手,向掌心呼著熱氣。
思緒是異常的平靜。
他已經很久、不,該說是從來沒有過,沒有感受到這麼的平緩與溫和。
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悄悄的流逝了。
可林在範坐在椅子上,身體卻從沒感到不適。
他站起身來,在原地跳了跳、踩了踩雪。
「奇怪?」
什麼情況?
他的身體,明明就好的像跟普通健康的他沒什麼兩樣。
林在範在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,腦袋突然卡在一個地方,彷彿被什麼東西給塞住了。
再度變得混亂。
他看著絲毫沒有要緩下來的雨勢,一滴,一滴,緩緩的拼湊出了他與崔榮宰那三個月的所有記憶。
為什麼?
林在範猛然站起了身,眼底透出出驚慌與濃濃的絕望。
他邁出了第一步,衣服瞬間被大雨給打濕了。
第二步,雨滴打在他臉上,雖然刺痛可他也沒有感覺。
「崔榮宰......不會吧?」
下一秒,林在範狂奔了起來。
在夜裡,在雨中,他用盡全力的奔跑著。
花了比平常少了三分之一的時間,林在範到達了他幾個小時前才離開的公寓。
等不了電梯,他乾脆用爬的。
一口氣爬上了七樓,林在範手顫抖地敲了敲厚重的大門。
沒人應。
他一咬牙,把自己的指紋按了上去。
不到一秒的判讀時間,鈴聲響起,林在範狠狠的推開了門,直勾勾的往最底的那個房間衝去。
「崔榮宰!」
一打開門,映入眼簾的是讓他絕望一輩子的模樣。
那傢伙、選擇了飲彈自盡。
那自以為的聰明,卻一步步的把他深愛的人逼進了絕境。
林在範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副場景。
血跡斑斑。
照理說,他該感到開心的。
因為終於能在時間截止前看見目標的屍體。
可他、可他,為什麼會哭了呢?
“與其被別人所殺,我更希望是我的在範哥親手殺了我”
雖然說生日賀文好像沒有賀文的樣子,但我寫這篇的時候也是很真摯了XDD
拖著我這老了不中用的身體也要來更文,來人啊我的掌聲呢QAQ
想到很快又有周年賀文要趕就覺得頭疼,不過我想今年的大概又會是大哥賴......
因為最近他們猛發糖我一直被甜到(誒
最後在筆哥的生賀說一點點話好了。
其實,如果不是林在範,我不會踏入鳥圈,也不會有勇氣站在這裡。
想當初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,也不覺得特別帥,也沒有哪裡特別吸引我的,第一眼見到的時候,可以說是完全沒有想到會變鳥寶寶的情況。
雖然到現在飯上他們大概三年多了,本命也一直換來換去(常常被電到又拖走)
可林在範在我心中是一個比較特別也比較微妙到存在。這個男人真的很好、真的很好。
如果硬要舉例的話我其實也可以說出一大堆他到底好在哪裡,可我覺得,那種對他的感覺一定不是單純用文字就可以描述的。
在範真的是個一個很獨特的存在,他給了我很大的意義站在這兒。
那男人沒有理由讓我不愛他。
我就希望他好好的、幸福的,美好的繼續這樣子下去。
畢竟,我愛他。